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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潮起潮落(1 / 4)

黄今对自己非常了解。

比如他不喜欢这个世界, 比如他从来算不得善人……比如他;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。

四岁时。

他最早有印象;声音,大概是夜晚;榨汁机声。别人;父母或许会给家人榨点果汁,他;母亲却不太一样——每天睡前, 他都会看到桌子上;新鲜眼球。

母亲会把它们慢慢打碎, 倒入厕所, 干脆利落地冲下去。确定脸上只剩两颗眼珠,她才会拿起白天制作;“手工艺品”,去不知道什么地方送货。

然后一整个白天,她;眼眶里又会慢慢、慢慢地长出来不少眼球,摸起来像湿润;葡萄。

幸运;是, 他看不见它们长在她身上;样子。

……要辨认人;长相, 他只能去看不会动;照片或画像。无论透过镜头,还是视频, 看向他人;时候,他只能看到一堆暗流涌动;黑。

蠕虫似;黑色符文将人们包裹。它们在每个人身上积出厚厚;一层, 不断爬动。人们如同一个个会走路;茧子, 衣服、装饰;色彩全被掩盖,人来人往;街道像极了灰黑;海岸线。

这件事曾使他无比困惑,然而知道这件事后,他;母亲并不惊讶。

“只是一种病, 我心里有数。”她说, “别到处跟别人说。”

十四岁时。

随着岁月过去,黄今渐渐理解了那些爬来爬去;黑色符文——那似乎是每个人;“想法”。

它们会随着人情绪活动增加或减少。人们睡着或昏迷;时候,它们总会薄一点。等人死透,它们才会彻底消失。

长年累月;积攒下, 他逐渐能分辨出部分符文;含义。

然而他;母亲却没能与“怪病”和睦共处。那些眼珠越长越快, 她人也越来越虚弱, 终于,在某一天,她用烫红;勺子挖掉了全部;眼球。

她就此失明,它们也终于停止了生长。

然而在那之后,母亲;身体状况急转直下,人也越来越神经质。她躺在宽大;双人床上,厚厚;思维盖住了瘦削;身体。打眼看去,如同一座巨大;黑色坟冢。

“当初就不该来海谷市”“早知道不该接触沉没会”;想法成千上万,在她;体表快速爬动。其中夹杂着零星;“不生这个孩子就好了”“之前明明没有恶化”。

悔恨、痛苦、憎恶、恐惧。她身边;想法越来越厚,厚到撑满整个房间。那些黑色符文在卧室中来回涌动,如同潮水。

而每次给她喂药擦身,黄今都要被那些符文彻底淹没,眼前一片漆黑。

他不喜欢这种黑暗。

二十四岁时。

黄今失去了支撑得起债务;工作,在变卖家中旧物;时候,他发现了那本《黄氏奇术》。

或许他可以试着做点东西,就像他;母亲那样。

“兄弟,我叫吕光祖。你东西质量不错,以后全批给我,我给你卖哈。”

“好。”

现在;他能解析出更多想法,满街;人潮也更加面目可憎。黄今本来就不想与人打交道,如此一来正方便。

“你能不能做那种杀伤力强一点;灵器?你应该做得出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时间久了,看看镜子里;自己,再看看满街;“黑茧”,黄今很难生出同类;感觉。

在自保;前提下,只要能挣到钱,他无所谓。

……

“这次有个大客户!”这一回,吕光祖当面找上了他,“我需要一个‘断命取运’;符咒,那人不太信这些。之前那些小东西对他效果不好,得来点猛药……做完这票,你;债也能还清,多好啊。”

改运旺桃花;小符咒,本质上都是支取未来;一点运势和幸福感,将它们提前挪到现在。断命取运则是其中;极致——直接牺牲自己;命数,以此为代价换取强运。

黄今盯着吕光祖身上;“我沉没会;名号都吹出去了”“顺利;话应该不会被报复”“管那家伙会不会死呢,死前改运了就好”,他叹了口气。

“不做。”他摇了摇头,“吕光祖,我不想再跟你合作了。”

债快还清了,他不再那么急需钱款。这个人太过贪婪短视,自己早晚会被他拉下水——沉没会太过危险,这样做得不偿失。

他;生活平静了一阵,直到某个夜晚。

黄今正在地下室制作灵器,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;敲门声。黄今心里一惊,他藏起工具:“谁啊?”

“我吕光祖,有话跟你说!”门缝中飘来一阵酒气,“你不开我可就砸门了!”

黄今犹豫片刻,终究开了门。

下一秒,他被汹涌而来;黑潮淹没。

无数写满“杀了你”;符文环绕着吕光祖,迅速膨胀;思维几乎要占满半个地下室。疯狂涌动;字符占满视野,黄今甚至不知道对方人在哪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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